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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兆武100岁(99岁何兆武近况)

发布时间:2024-01-15 18:44:38 英文翻译 694次 作者:翻译网

2006年,他口授的《上学》被誉为必读书籍。老年大学生仍直言自己有困难和困惑——

何兆武等

何兆武100岁(99岁何兆武近况)

何兆武,湖南人,1921年出生。1939年考入西南联大土木系、历史系、哲学系、外语系。 1956年至1986年,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德国马尔堡大学客座教授。 1986年后任清华大学思想文化研究所教授。先后翻译卢梭《社会契约论》、帕斯卡《思想》、康德《历史理性批判》、罗素《西方哲学史》等二十多部西方思想家的学术经典。作品被收入《历史与史学》、《历史理性批判文集》、《中西文化交流史》等。

“何兆武”三个字,似乎远没有卢梭《社会契约论》、罗素《西方哲学史》等翻译著作的名字响亮。他今年86岁了。去年,他口述了畅销书《上学》。近日,他的新作《翻译中的历史概念》的校样已摆在他的办公桌上。值此书由北大出版社推出之际,何兆武接受了本报专访。

翻译《西方哲学史》是出于兴趣的私人工作。几十年了我都不知道这是毛主席送来的。

何兆武翻译出版了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帕斯卡的《思想》、康德的《历史理性批判》、罗素的《西方哲学史》……他在学生时代就读过这些作品;他开始研究它们。翻译是他为了好玩而做的私人工作——用他的话说,这是一个地下工厂,是在自己的土地上谋生的。

20世纪50年代,何兆武的真实工作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由于经常光顾酒店的大学同学是商务印书馆的副总编辑,他接到了一项神秘的翻译任务——罗素的《西方哲学史》。 20世纪50年代,解放后不久,关于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讨论很多。罗素曾获得诺贝尔奖,名声大噪。他从事“世界和平运动”,反对美国霸权主义,特别受到中国新政府的赞赏。早在1920年10月至1921年7月,罗素就曾访问中国近十个月。他对中国非常熟悉。毛泽东、周恩来共同邀请他访华,他欣然答应。他原本计划约时间去中国旅游,但出发前身体不适,加上他已经90多岁了,未能成行。于是他送给毛泽东一本《西方哲学史》。毛泽东请他的下属翻译它。那时的出版界与今天不同,分工非常严格。所有外国人文社科译本均归商务印书馆所有。商务印书馆找到了我,但没有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只是说他们想翻译它。因为是“私人场所”,所以每天下班后我都在家里忙碌。精力有限,时间有限。一年多后,读完上一段,我说我看不下去了,因为我没有那么多精力了,所以我就放弃了。后半部分是别人翻译的。文化大革命后,他才从商界朋友那里了解到毛主席。

像林纾这样的大学者,也会犯走开等翻译错误。许多误译引人深思

在众多西方哲学家中,何兆武表示,他更欣赏康德。有人说,康德的哲学不一定是好哲学,但没有经过康德的哲学一定是坏哲学。何兆武在一定程度上同意这一点。我喜欢他的许多关于历史的文章。但仅仅因为我欣赏它并不意味着我同意。只是有些东西确实给人以启发,尤其是《世界公民的普遍历史观念》一文。第一次读的时候,我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就像梁启超读龚自珍时写的文章一样。读完有种触电的感觉。

在自己的翻译之路上,何兆武表示,错误总是不可避免的,但自己应该尽力避免。他表示,翻译最大的问题不是语言本身,而是背景知识。在《学堂实录》中,他曾提到《天言论》的译者林纾曾用“走开”一词来形容西装革履的西方人。当时的中国人都穿着长袍,所以就有了“飘袖”的可能。

说起翻译,何兆武讲了几个著名笑话:《孟子》在国外刊物上出现过一次后,就回国了,被北大老师改名为《孟子》。毛泽东说自己是撑伞的和尚,就是无法无天的意思(“法”的谐音)。翻译后就成了毛主席说的“我像一个孤独的和尚,撑着伞行走”。他说:从事翻译工作的人必须了解该领域的相关专业知识。这些都不是,你肯定会闹出笑话,甚至惹上麻烦。这不是外语的问题,也不是汉语的问题。

在他多年的翻译生涯中,他发现了一个永远不会忘记的错误。商务印书馆于19世纪翻译出版了约翰梅因的《古代法律》。那里有一章专门比较了法国的两个法律,一个是法国大革命之前的法律,一个是法国大革命之后的法律。大革命后,拿破仑上台并修订了法律法规。里面有两个法典的比较,只是针对法国大革命前后的差异。在波旁王朝之前,称为皇家时期;拿破仑称帝后,称为帝国时期。翻译者是法学家,对一些法语术语非常了解,但在历史问题上却犯了错误。他认为朝廷也意味着帝国政府。这篇文章彻底打乱了我的一些想法。 “中华民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有什么区别?因此,你需要同时具备专业知识和常识。

对于哲学本身,何兆武心里也打着一个小问号:现在我们总是把哲学归类为人文学科。我认为这是值得讨论的。中国传统很重视伦理,“君子”、“修身”……个人修养的问题可以作为哲学的内容,但哲学的要点并非如此。它必须解释一个学说和一个原则。现代真正的哲学家基本上都是出自自然科学,而不是文科。

《求学笔记》在送出之前纠正了错误; 《工作笔记》一个字都没写

谈及《求学笔记》,何兆武开玩笑说,自己还是没做好自己的工作:本来不想写这本书的。书的封面显示,他只是独裁者和作者文静。我是清华大学的研究生,毕业后在三联担任编辑。他来找我谈论过去的事情。这只是一次随意的谈话。聊天后,文静凭着记忆写了两篇文章,后来发表了。之后他说还不如再谈两三遍,干脆出一本书吧。后来,没事的时候我们就聊天。这对他来说并不需要太多努力,而且对成年人来说很美丽。何兆武没想到会有很多人喜欢。但每次送出,他都必须改正自己的错误,才敢送出。现在他仍然说他无法改变它。书上说是解放后,其实是胜利后的意思。 1945年日本投降被称为“胜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称为“解放后”。

在《上学》的后记中,文静说:还有《上学》,尊重何老师的意见,暂时不发表。记者提到不少读者对《上班族》的期待。何兆武说:这无异于过早写广告。 《工作笔记》根本就没有写什么。从来没有提到过。我们聊的一切都是1949年解放前的事,都在《学校日记》里。在那段历史中,何兆武声称自己没有说过任何话。以前我什至不写日记,但现在我写了。过去有过去的原因,现在有现在的原因。在过去的几年里,我的大脑运转得不太好。例如,当有人向我要稿件时,我必须记住何时向谁提交什么稿件。如果我忘记了这些怎么办?过去,我是在学习社科院历史研究所顾颉刚的教训。他效仿清代汉学家的风格,每天都写很详细的日记,包括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当‘运动’洗劫一座房子时,每一个人都是‘犯罪’。

他说,学习不是职业。最好的学习年限只有两年。当时很多大师都没有学位。

在《上学》中,何兆武这样谈读书:读书不一定要有目的,最好没有目的。读书本身就是目的。他告诉记者,自己没有认真学习,也不是专业人士,只是一个鸽友。没事的时候就哼几句,习惯了自由随意。这和有的人喜欢美食,有的人喜欢炒股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只是有不同的兴趣。

对于何兆武来说,最好的学习年华只有两次,一次是初二到高中三年,一次是1939年至1946年在西南联大的七年。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太注重学历,而是更多地看一个人的水平和成绩。从老师到学生都是如此。像陈寅恪、梁漱溟、华罗庚这样的人……他们都没有学位。其中包括钱钟书。钱钟书后来去了美国。我不知道他是否获得了荣誉学位,但事实证明他在英国没有学位。沉从文只读过小学,没有读过中学。只要你有那个水平,你就是一个伟大的作家。

谈话中,当提到研究生必须在核心期刊发表论文才能顺利毕业时,何兆武表示:这没有道理。作为一名学生,你的任务就是读好书,读好书。发表文章固然好,但没必要发表几篇。结果,一些学生花费了3500美元购买核心出版物的版面。一旦拿到文凭并找到工作,就可以把这笔钱补回来。有点异想天开。

幸福是美好的希望;它是神圣的,它是对太阳正在升起和太阳在远方的认识。

年轻时,何兆武看到17世纪的法国作家纷纷撰写关于幸福和爱情的理论。他对所读的内容非常感兴趣,因此想自己写一篇。当他长大后提起这件事时,何兆武说:那是年轻人的想法,但现在他没有这个勇气。这时,他谈到了他之前的翻译——美国历史学家凯特贝克尔的《十八世纪哲学家的纯真》。本书描述了18世纪的法国大革命。许多革命家为推翻封建王朝、争取民主自由而奋斗。许多革命者被送上了断头台,女革命家罗兰夫人就是其中之一。凯特贝克尔说,如果罗兰夫人早知道她所追求的理想后来会被落实为现实,那将是法国二十世纪的“第三共和国”。 1870年至1940年,是一个充满腐败、派系、腐败的时期。这是一段非常肮脏的斗争史。当罗兰夫人走上断头台时,她没有勇气。我非常欣赏这句话。年轻的时候,我太浪漫了,有一个美好的理想,但事实上远没有那么简单。

你觉得遗憾吗?何兆武说,我想所有的年轻人都是这样。把理想当作现实。或者认为理想真的可以实现。这是非常物质主义的。毕竟,生活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并不总是遵循理想。然而,人总要怀有美好的希望,这才是幸福的本质。他对幸福的定义是圣洁、不断提高的意识、不断的折磨和抛弃,而不是简单的信仰。

我没有参加清华大学举办的生日聚会,因为我不同意,也不适合我。

2001年,清华大学尝试为何兆武举办80岁生日庆祝活动,并邀请一些人来座谈。邀请的人都是他的熟人,但他总是拒绝。别人都认为他谦虚,生日聚会如期举行。没想到,座谈会当天,学生彭刚前去接他,但他的门却上了锁,主角也不在。当记者问及此事时,他表示这太过分了。人要有自我意识很重要,你应该了解自己。一个人如果有成就,他就能做到这一点。但我很平凡,你这样做,我不赞成,不合适。

何兆武说自己有很多缺点,比如我说了很多谎话。我在河南信阳干校时,每天早上都读毛主席语录,背林彪写的语录序言。祝毛主席长寿,祝林副司令身体健康。我不相信这一点。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一死。我知道这很可笑,但我每天早上都会举起“小红书”和大家一起读。那个年代,不搞笑就无法生存。赫鲁晓夫曾经说过——“合理的理性和常识”,我认为这始终是必要的。

年轻时的何兆武很喜欢鲁迅。直到今天,尽管我已经不再看它了,但我仍然喜欢它。他有勇气正视这个民族的邪恶本质。鲁迅也正视自己的缺点,比如他说自己缺乏耐心等等。我认为一个民族不可避免地会有缺点和弱点。如果你不面对它们,你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勇敢。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人,往往很容易只谈论荣耀和伟大。这不是一个好的态度。人们应该知道自己有多重,而不应该认为自己很伟大,或者认为自己没什么了不起。

谈及此事,记者表示,有些人很容易迷失在光环中。何老没有评论,但也有一些人容易在相反的方向迷路。我认识一个老同学。事实上,我认为他非常聪明。如果他认真做一件事,他一定会有所成就。但他总是自暴自弃,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结果,他的人生就被毁了。

有一个问题我仍然没有答案。我一直想向伦理学家寻求建议。

北京大学历史系有一位老学长,名叫邓光明。他九十多岁时去世了。我在报纸上看到他的一位学生写的吊唁文章。文革结束后,邓光明说自己没有犯过什么大罪,因为他的原则是好人不能吃亏。说实话,那个时代大家都受苦了。这让我想起了伦理学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这其实是一个很根本的问题:做人应该真诚、正直。但在什么情况下你可以怯懦呢?你能屈服吗?夜间路上遇到劫匪,殊死搏斗固然是莫大的勇气,但交出钱包也是明智之举。为什么要为了这点钱而冒着生命危险呢?在那种状态下,说真话会让人遭受更多的折磨,就像我的一个朋友杨超一样。他不肯承认自己是“5月16日”,于是自杀了。我不明白,遇到这么具体的道德问题我该怎么说?如果你这样想,你可能会感到非常沮丧。当压力来临时,你可以说任何谎言,编造任何谣言。这个社会没有正义。皇帝的新衣,如果硬要说他没有穿新衣,还因此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似乎也做不到。一个人应该诚实,但要考虑诚信的影响。这种困境是道德上的一个大问题。我仍然没有答案。我一直想请一位伦理学家给我一个答案。

采访笔记

为什么要用孤独的高度来与云和月相比呢?

来访的当天下午,他的办公桌上就放着新书的手稿和校样。手稿是清华历史研究所的信纸,但上面的横线似乎很碍事。纸张对折,蓝黑色的墨迹一排排落下。我不知道如何使用电脑。我一直想学,但一直没学。事实上,我的孙女可以教我。

何先生有一个独子,专门从事濒危野生动物研究。他每年有八九个月不在家。家里有三口人,妻子和孙女。桌子上还放着我妻子的照片,但她已经去世两年多了;我的孙女也去了澳大利亚。现在,他每天早上五点起床,然后认真做一些事情,中午小睡一会儿。下午看电视、看报纸。在无风的夜晚,散步。

《学校纪事》开篇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有著名的祖先。他说,人们写自传,总是从祖先的名人开始。我不认识任何比我曾祖父更重要的人。说到家庭的影响,我的两个姐姐都是北大的。看来是他们影响了我进入北大。从此就与这所学校结下了不解之缘:两个姐姐、一个妹妹、姐夫、妻子、姐夫也都是这所学校的,就连我认识的人也大多是这所学校的。

和老人一起看老照片。我几乎记得拍完照片后发生的一切。从美国20世纪80年代侄子的农场,到西雅图,再到英国伦敦的温莎城堡、德国慕尼黑……有一张1991年在德国海德堡拍的照片,看不到人,只有黑格尔散落一地。进步哲学家的道路。

何先生以前看小说,现在读得少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觉得生活比小说更有趣、更精彩。这个独立的人,不信仰任何宗教,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八十多年了。他认为仍然是神秘的,并且他强调这是永远的神秘。看似层出不穷的照片中,有不同代人的国家科学技术图书馆原馆长任继玉,有同班不同科室同宿舍的作家汪曾祺,还有沉从文的小姨子。 -耶鲁大学的法律,张充和和他的妻子.以及哲学家李泽厚。桌上,有一篇《李泽厚被研究》的文章。他说,他是从报刊上剪下来的,准备送给李泽厚。

还有一张他陪同社科院第一批研究生寻找郭沫若时的合影。他说郭沫若是一个有才华的人,但他晚年却做了一件荒唐的事:郭沫若曾游览杜甫草堂并赋诗一首,称李白、杜甫为中国最伟大的诗人。但晚年写了《李白与杜甫》,批评杜甫一文不值。他们两人都喜欢酒,李白被称为酒圣,而杜甫则是个酒鬼。李白喝酒更聪明吗?报纸上有一种说法,毛主席喜欢三李,不喜欢杜。这或许就是郭沫若贬杜甫的原因。我想请他使用报纸上的照片,但他拒绝了:所以我成了搭便车的人。不当。

他摘下帽子,头上闪闪发亮。他翻出了一些老照片:二十四五岁的时候,满头秀发;人到中年,还有头发;之后就没有头发了。然后他看了看二十岁的时候的照片:1941年、2001年……2007年。顺利到了66后,何先生说:太可怕了。

与此同时,我也接了一个电话。听说老朋友的骨灰被送回家乡,他说灵魂回到家乡真是……太好了。两年前,八十多岁的他,乘坐十多个小时的航班去美国看望姐姐。探访回来一个月后,世界上最后一个姐妹去世了。他现在经常想起的是一位今年一百岁的老同事。每年春节他都会去看望她,他说今年还会再去。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是中国科学院院士梁思邕的妻子,梁思成的嫂子,梁启超的儿媳妇。

谈起翻译,提到傅雷,他感叹自己太天真、太轻信、太真诚:这个世界上的人不能太认真,也不能不认真。如果我不认真对待它,我会感到难过。我在想何先生翻译卢梭的《社会契约论》。书中有句话说,人人生而自由,却始终处于枷锁之中。他背诵李白的《路途艰辛》:含光在世,高贵而无名,何以高大来比云月?

五十多岁的时候,何兆武看到牛棚好友、当时八十多岁的历史学家谢国桢总是面带微笑,就说:你年纪这么大了,身体还这么好,一定是因为你性格开朗。谢先生则不这么认为,并称自己精神极度抑郁。何兆武不解:大家都尊你为大学者、老前辈,为何要受打压?谢先生说:我熟悉的亲人和朋友几乎都走了。三十年后,谢老贤去世了,但他却给他留下了昔日的味道。我这一代人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去世了。现在,我时刻准备着。 ——即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也总是时不时地微笑着。

谈话中,无意间提到了本杰明的书。何先生表示自己没有看过,让他拿一份,下次再看,方便交流。当我站起来告别时,窗外已经是黄昏了。他握着我的手:谢谢你来。欢迎您再次光临。

他说他不相信有来世,但他相信会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