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钧对翻译的定义(许钧《翻译论》)
文/徐军
今年我留出了足够的时间阅读更多哲学书籍。当我有了相当的知识储备后,我会认真翻译我前几年接受的俄裔法国哲学家弗拉基米尔扬克列维奇(Vladimir Jankelevitch)。 1903-——)的“第一哲学”。这位哲学家对希腊文化有着渊博的知识,对犹太基督教文化和俄罗斯文化有着特别深刻的理解。他是《罪恶》(1933年)、《讽刺与清醒的良心》(1936年)、《邪恶》(1947年)、《死亡》(1966年)、《宽恕》(1967年)等哲学著作的作者。据北京大学杜晓震教授介绍,他是一个善良、温和的人,在哲学、音乐、文学等领域都颇有造诣。 1954年写成的《第一哲学》是他系统探讨人类存在的重要著作。
为了翻译这本书,我做了大量的学术准备,阅读了大量的哲学著作,特别是介绍和阐述柏拉图、普罗提诺、亚里士多德哲学思想的书籍,以及我对新柏拉图主义的理解。他还涉足有关作品和存在主义的著作(吉恩凯列维奇有浓厚的存在主义味道),尤其是第一哲学方面的著作,如笛卡尔的《第一哲学沉思录》。应该说,通过这些知识、术语和学术准备,以及对原著《第一哲学》的仔细研读,我已经能够理解让凯列维奇在这部作品中试图表达的哲学思想,尤其是他的多重性。的存在。想了想还是明白的。正如杜小珍所说,我喜欢他简洁的文风、平和丰富的讨论、丰富的节奏。然而,一开始写作,我就发现解读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障碍,深深感受到翻译的局限性。
翻译的局限性具有双重含义。一是一般意义上的翻译活动本身。由于不同文化之间的差异以及不同语言传达情感和意义的规则的差异,翻译中存在许多不对应的地方(无论是在文化、语言还是审美层面),导致许多项目的缺失,构成了翻译的障碍。真正的障碍。按照洪堡学派的观点,这些障碍是不可逾越的,因为语言与世界并不是表达与被表达的关系,语言也不是被动的表达工具。相反,语言是一个主动的、动态的组成部分,决定了人类思维中差异和价值观的总体。新洪堡学派的乌尔曼认为,任何语言系统都有其独特的对外部世界的分析,这不同于对其他语言或同一语言在不同阶段的分析。语言系统沉淀了前人积累的经验,为后人提供了看待和解释宇宙的方式;为他们提供了一个观察非语言世界的棱镜。因此,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尽管人们(不同语言的人)面对同一个非语言世界,所描述和指涉的也可能是同一个世界,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和表达的经验可能不一致。由于这种不一致,洪堡学派从根本上来说翻译是不可能的。这种观点并不绝对,但我们习惯于认为语言的结构或多或少直接源自宇宙的结构。所有语言无一例外总是指代相同人类经验的同一个宇宙,而这个宇宙遵循每个人都同意的认知范畴进行分析(参见乔治穆南的《翻译的理论问题》第三章)。因此,翻译完全可能这一普遍观点具有强烈的影响和重要的思考。价值。事实上,虽然不同文化(不同语言)之间有很多共性,比如乔治穆南所说的共性,但差异确实存在。这种差异的存在导致不同语言的表达方式无法找到完整的等价物,从而构成了重要的障碍。读让凯列维奇的《第一哲学》,我们很快就会遇到这个问题。在不同的文化和宗教背景下,人们对人生的理解存在着深刻的差异。让凯列维奇从西方文化尤其是希腊文化的语境中探讨人类存在的问题,这与我们平时对生活的理解有很大不同。例如,此秩序与彼秩序、此生与彼生、已知与未知等内涵,与我们中国传统哲学讨论这些关系的内容并不一一对应,从而形成了深刻的问题。坐着的翻译障碍。在语言层面,问题更加明显。为了探究一个重要概念的确切含义,我们常常需要从词源学的角度来审视它,分析这个词的演变以及这种演变所引起的概念确切含义的变化。为此,Jean Kelevich在书中经常引用希腊语来解释相关关键术语的本义。但翻译成中文时,由于音、形、义的组合不同,整个分析过程会造成翻译困难。很多关键词找不到对应词,无法传达。例如,对super 和other 的分析使凯列维奇能够通过希腊语、拉丁语、德语和法语中的相关词与词根的比较来了解意义的核心。一旦翻译成中文,读者很难理解其中的差异和差异。共享价值。海德格尔曾对这个问题有过哲学和文化思考。在讨论希腊单词的嬗变过程(从希腊名字翻译成拉丁名字)时,他指出这绝不是一个无害的过程。即使是逐字忠实的翻译也无法改变希腊经验进入不同思维方式和文化背景的事实。罗马思想接受了希腊词语,但它没有继承相应的同源希腊词语所表达的经验,它没有继承希腊语言。西方思想的无根性就是从这个翻译开始的。
(见海德格尔着、彭富春译的《诗语言思想》,文化艺术出版社,1991年,第26页)此外,让凯列维奇对时间的形而上、美学、伦理等方面的思考都离不开他的思想。他的文化背景。他创造的一些新的哲学概念,如“je ne-sais-quoi”、“presque-rien”等,很难捕捉到它们的真正含义,更不用说找到相应的概念了。此外,对于哲学家来说,他们独特的哲学见解赋予某些常用术语特殊的含义,这些术语是独一无二的,不允许搜索相应(相似)的单词来表达它们。这些困难构成了我在《第一哲学》中难以克服的第一个障碍。
翻译的局限性对于译者来说也有特定的限制。这主要是个人能力方面的。翻译是一个广阔的领域和复杂的跨文化交际活动。从个人角度来看,由于修养、知识、驾驭不同语言的能力、经验、理解等方面的差异,翻译能力因人而异。就具体的翻译活动而言,由于熟悉程度和理解程度的不同,翻译能力也存在差异。对翻译对象的不熟悉,翻译成功的可能性也会有所不同。因此,许多有经验的译者告诫自己:应该选择与自己风格相似的作品来翻译。翻译一切都不可避免地会导致翻译不佳。 (见王佐良《钟楼集》,第135页)又如郁达夫,他翻译有一个原则,就是选择自己喜欢、熟悉的东西。他在《大夫译短篇小说集》序言中明确表示:我翻译书籍大约有三个标准:第一,不喜欢读的东西我不会翻译。并不是所有你喜欢的东西都可以翻译。这里有一个容量问题。无论你多么热爱,事情都因能力有限而遥不可及。如果硬要翻译,就表达不出你喜欢的作品的精髓和魅力,是对你喜欢的作品的伤害和亵渎。我也喜欢《第一哲学》,因为它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我有强烈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尤其是书中对经验与超越、存在与不存在、可理解对象和可感知对象的分析和探索,也启发了我对翻译的研究。我特别喜欢凯列维奇的叙述和分析相结合的方式。我非常喜欢他的引经据典,他的比喻比喻,他对要点的精辟分析,他有节奏的语言表达。但我觉得要翻译好他还有很多障碍。首先,我不懂希腊语、拉丁语、德语,所以无法深入理解书中引文的真实意图和意义,也无法比较原文与法文的细微差别。其次,我对哲学的一些基本概念缺乏全面的理解。难以把握和理解,尤其是中西哲学中对同一术语的不同定义,以及某些基本概念(如形而上学与形而上学、经验主义与先验主义)之间的差异;第三,是我对书中提到的一些哲学争论的历史背景和一些哲学大师(如柏拉图、赫拉克利特、莱布尼茨等)的基本思想了解不多,很难正确解释或清楚表达一些哲学。想法或观点的起源和发展。而且,由于对一些关键概念缺乏理解,很难确定书中相同词语在不同语境下的确切含义,不敢贸然翻译。为此,我多次想忍痛放弃并终止《第一哲学》的翻译合同。但出于友情和害怕食言(我与三联书店签订了合同,并答应《法国思想文化丛书》主编在1996年12月底前提交稿件),我再次说服了自己,再次一边学习一边翻译,更加努力。我想克服一些障碍,翻译这本我喜欢的书。然而,由于上述两个障碍或限制,我不幸辜负了朋友们的信任,决定放弃本书的翻译,尽管我花了近半年的时间翻译了全书的六分之一。由于本人能力有限,也因为不忍心欺骗读者、伤害作者,所以宁愿承担失信罪(这是我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失信于朋友和出版社)我开始从事翻译工作)并承受与爱人分离的痛苦!翻译有其局限性,负责任的译者应该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1996 年5 月16 日